*8k字,一发完
*内含一位鸡掰猫英智君请注意
“你还去见他?你脑子有病吧?”逆先夏目快要把笔杆子戳到青叶纺脸上,眉头拧得死紧,似乎用尽力气才忍住没把人揍一顿。“你还嫌自己不够惨是吧。”
青叶纺好脾气地陪着笑,“只是工作上的事情吃个饭而已。何况我也没什么事,哪能说惨……”
逆先夏目被他的油盐不进气乐了,伸长手臂从抽屉里捞了车钥匙出来,下班。
“随便你,我管你去……”面对青叶纺这种刀枪无用的棉花口袋,总是让人容易刹不住脾气,但夏目最近在注意着说话的分寸,气鼓鼓地把后半句吞了下去。
青叶纺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殷殷叮嘱他:“恩,你好好玩。开车小心点。”
夏目哼了一声走了。
逆先夏目是个二代,空降来做了他的副手,青叶纺太能揽活,倒让夏目正常工作时间之外没什么要做的,每天准时下班,争做反内卷第一人,他拎了那辆保时捷的钥匙,青叶纺大概就能猜出来是要去和‘零哥哥’或者‘师父’玩赛道了。
青叶纺知道这孩子是嘴硬心软,毕竟在自己最低谷的时候是他在旁边一边嫌弃一边拉了他一把。
他看了眼电脑桌面的时间,下午五点四十,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夏目一走,空荡荡岑寂的办公室几乎要让他耳鸣,好像胃酸泄露出来流进腹腔,又酸又痛。
想到要见天祥院英智,竟然还是会紧张。
他把头埋在臂弯里缓了一会儿,再抬头的时候看到手机上弹出了一条新消息,“我到楼下了。”
青叶纺腾得弹起来,想起还要换正装,他一边发消息说还需要五分钟,一边飞快地打好了领带换了外套,暗自懊恼自己忘记了天祥院英智有提前十分钟到的习惯,他办公室衣柜里常备几套正装,一半是夏目选的,一半自己买的,他的眼光到底比不上夏目。自己买的里面,只有衣柜最左边的勉强够上夏目的审美,但他几乎不穿,夏目抱怨他好东西不舍得用,他只笑笑搪塞过去。
他没办法说,那是英智君第一次带他出席正式场合的时候,送给他的。
手机上有了新消息,言简意赅,“没有关系,不着急。”
鬼使神差的,青叶纺换上了那套英智送给他的三件套。
公事公办,他提醒自己。
天祥院英智见到他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但他掩饰地很好,垂下眼去轻咳了两声,青叶纺还在犹豫是和天祥院英智一起坐后座还是副驾,司机已经下了车,为他拉开了另一边后座的门。
青叶纺想起出门时对自己的叮嘱,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寒暄了两句就直奔正题,“天祥院先生,关于这次总公司的任务……”
“纺。”天祥院英智淡淡地看着他,嘴边噙着模式化的笑,“等会再谈吧,抱歉,时差还没倒过来,我想稍微休息一会儿。”
青叶纺噤了声。
天祥院英智闭上眼睛,他眼下有浅浅的青色,看来确实没休息好。他阖上眼的时候很安静,纤长的眼睫轻颤,鼻梁优越鼻尖挺翘,再往下是颜色浅淡的两片薄唇,唇珠含在中间,比起“英俊”倒是更接近“美丽”。青叶纺知道,他最美的还是那双眼睛,专心看着人的时候像深秋的一汪碧潭,又静又深,好像满心满眼只装着一个你。
他自己就是这么栽的,好像天大的事,只要他歪着头,用那双眼睛望着他叫一声“纺”,他就愿意为他办得妥妥贴贴。
青叶纺不自觉地把抱枕抱在怀里,那上面没有英智君的味道,整个车里都是浅淡的车载香薰的气味,显得冷冰冰的。青叶纺看着他睡着的侧脸,想他为什么会亲自来找自己。
天祥院英智是个大方的前任,两个人只不过在大学和毕业之后谈过一小段恋爱,或许那都称不上恋爱,最后分手竟然直接把天祥院旗下一家企业的分公司送给了他,对于一个家境算不上好的应届生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
他想,夏目说得不对,这怎么能叫惨呢?是自己陷得太深,庸人自扰罢了。
他只是想着不能辜负英智君的信任,拼了命地工作,接手时候只有写字楼一层的公司,已经盘下了上下三层。
但即使这样,只是一次普通的业务合作,怎么也轮不到天祥院英智亲自来和他谈。
他是知道天祥院英智有多忙的。
青叶纺以为天祥院英智是带他参加饭局,桌上会有未来和他接洽的总监A科长B,但是到了地方才发现,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很快意识到,对于两个人来说,这身衣服有些正式了。
所以英智君刚刚愣了一下是因为自己穿的太正式了,而不是记得这件衣服么……
青叶纺低着头推了推眼镜,稍微有些失落。
两个人的时候天祥院英智是不喝酒的,他那副动不动就罢工的身体对各种东西的摄入量都有限制,或许感情也是,过量的情感在他那里会超出量程,然后被当做仪器故障随手处理掉。
他似乎真的只是谈业务,老实说和他谈这些的时候很轻松,毕竟不是作为对手,青叶纺只需要大概了解他的想法和预期就好,他等了一顿饭,在等一句“明天我让xx联系你,把资料发过去。”
但是没有。
天祥院英智对他说,“你明天来我这边一趟,交接一下材料。”
“啊?”
天祥院英智看他发呆,笑得开心了点,“难不成要我来找你?我们谁是打工人?”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青叶纺连忙解释,“我是觉得英……天祥院先生很忙,这种小事让助理找我就可以了……”
青叶纺声音越来越小,他感觉英智君又生气了,这人属鸡掰猫的,他又总是不会顺毛捋。
“我知道了。”
青叶纺妥协。
天已经晚了,天祥院英智把青叶纺送回公寓楼下,他把车窗降下来,最后对他说:“很高兴你还留着它,但这个纹样已经不适合你了。”
青叶纺怔住,像喉咙里塞了团棉花。
“换一件吧。”
黑色的宾利滑进夜幕里,青叶纺和路灯的光圈差一个身位而站在浓稠的黑暗里,他曾经看过心理医生,也知道自己对于情感上的痛觉比较迟钝,所有人都觉得青叶纺根本不会生气。
但他现在有点痛。一点点。
他第一次遇到天祥院英智是大三的时候。
青叶纺替室友出某某宣讲会的观众,在礼堂门口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撞上步履匆匆的天祥院英智,他连声道着歉抬头,眼前人身量和他相仿,眉眼间还是学生的样子,但是实在漂亮,浅金色的头发梳起来别在耳后,更显得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格外美丽,他身上的西装熨帖平整,一点也不像是赶来凑学分的一般路过大学生,更不像金融系常常请来宣讲的大腹便便企业家。
青叶纺于是自然地认为对方是礼仪——显然他不知道礼仪队不收男性。
“你们在那边,好像在开会。”青叶纺指了指门厅外游廊的方向。
“?”
所以当他后来看到天祥院英智是来给他父亲当助手的时候一整个呆住,他在台上整理资料的时候似乎朝青叶纺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但青叶纺险些想要就地蒸发。
大名鼎鼎的天祥院财团,现在的掌权者是写在教学楼前的荣誉校友。但青叶纺确信,金融系没有天祥院英智这个人。
青叶纺起过打探的心思,那样惹眼的人物一定不缺小道消息,只是提起兴趣就被别的事叉开,久而久之就放下了,总归是生命里的过客,像路过的金闪蝶,停在指尖的一瞬就应该短暂。
命运却总是无常,喜欢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划出一条新的轨道。
那天青叶纺在校内的星○克打工,夏天的饮品店人络绎不绝,他一天要说几百次的“您好,请问要喝点什么?”,熟能生巧的嘴,这次也打了磕绊。
“馥芮白,一泵糖浆。”天祥院英智今天没做那种精致到头发丝的打扮,也没那种压得人喘不上气的衿贵气场,他穿着休闲衬衫,头发放下来的时候显得很柔软,眼型有些弯弯的,没表情的时候也像是在笑。
青叶纺机械地在杯子上写完了要求,尴尬地说:“那天…抱歉,是我认错了。”
对方怔了一下,上下打量他,笑了,“是你呀。你不戴眼镜显得更……”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可爱一点。”
青叶纺猜测他原本想说的大概是“干净”或者“年轻”,因为确实有人说他戴眼镜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
对方接过小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你在这里打工么?如果可以的话,考虑来帮我吧。”
他喜欢一点点的甜味。青叶纺把名片收进口袋,这成了他记住的天祥院英智的第一点的喜好。
青叶纺那时候才知道,人和人是不同的。天祥院英智和他同年,在隔壁数学系掉头发,问他为什么学这个,他就笑着说是和家里对着干,怎么也不能让糟老头子称心如意了。
他笑得露出牙齿,看去有点幼稚,可手底下放着的报表文件一份比一份如狼似虎,现在世道艰难,进出学校都不太方便,天祥院英智才找他帮忙——青叶纺在金融系成绩不错,看来对方也稍微“调查”了一下那个把自己错认成礼仪的呆瓜姓甚名谁。
“觉得我叛逆期?”天祥院英智放下触控笔,歪着头问。
“没有没有。”青叶纺老老实实地说,“觉得……英智君很厉害。我之前以为,财阀的boss只需要开开会,然后听听意见,最后定个方向让别人去做就行了。”
这些东西看得他都头疼,有些时候还要英智君教他。
哪想到对方点点头,“那样确实也可以。只是我家不行。很多东西只有自己做过才知道轻重——难得他们长了霉斑的脑子里还有点正确的思想。”
青叶纺很早就意识到他可能并不太喜欢他的家人,但对于别人的家事也不做过多评论。
“但纺夸我厉害,我还是很高兴。”天祥院英智勾起笔转了两下,“我觉得你是真心的。”
他笑起来太勾人,或者说不管什么时候都十分耀眼,他太习惯做人群焦点了,一举一动都经得起放大。
青叶纺难得觉得自己的话太直白,不自在得转开眼。
“你在害羞么,纺?”天祥院英智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侧过头看他,“脸红了哦。”
是的,青叶纺从那时起,就意识到自己除了办事利索有些使用价值之外,似乎也让他感到新鲜,但这种新鲜就像是家里新来了一只举止乖顺的小猫,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大概也就是新鲜两天,转眼就会忘记。
但在他的人生里,可能再也不会有一个这样耀眼的人了。
青叶纺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喝多了。
项目过了半个月,方案改了六版,总算到了最终环节,也还是没逃过大型饭局,纺习惯替他挡着点酒,竟然到了现在还没改掉。
刚毕业的时候就是这样,那时天祥院英智在旗下一家会社做二把手,权当历练,他没换掉这个在校期间无法可想才临时聘请的助理,依然带着这个青涩的应届生。
他身体不好,但成年人的世界没人顾及你的苦衷,有应酬的时候敬来的酒他也鲜少推辞,天祥院英智属于不上脸的类型,怎么喝一张脸都白瓷一样,他也从来不说什么,直到有一次他在回去的车上捂着胃,痛得一身冷汗,张口吐出一口血来,把青叶纺魂吓没了半条。从那以后他就多替天祥院挡着点,他没有那么好的酒量,喝多了上脸,也更容易被放过去。
现在想来,这也许是他走错的第一步。
那天是情人节,酒桌上都是些早没了浪漫情调的中年男人,散了伙出了酒店才发现商业街上全是旖旎的粉色泡泡,晚上九点多最是灯火辉煌的时候,街边有带着花筒的小姑娘,红粉玫瑰娇艳欲滴,全心全意为别人的爱情盛放,前面的牌子上现实地写着千元一束。
天祥院英智没叫司机开过来,他觉得纺可能喝多了,走着去停车场散散步也好,甚至为此稍微绕了点路。
青叶纺看看玫瑰,看看行人,看看缤纷的灯牌和深咖色寂寥的天,脸颊烧的厉害,连同思维一起迟钝了,于是那些久被压抑而不见天日的想法轰然冲破壁垒,近乎自暴自弃地占据了主导地位。
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有现在,想尽情地做追逐太阳而去的飞鸟。
他拉过天祥院英智,亲吻了他。
不够浪漫,不够美好,唇齿间是刚刚喝的清酒留下的陈酿谷粟味道,他毫无经验,也毫无准备,这像一份自杀者留下的绝笔信,带着绝望和偏执的爱。
拒绝我或者推开我,然后我有漫长的时间去忘记一切。伴随着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陪伴本身就是一种永无尽头的折磨。
他感觉有液体爬过脸颊。
但英智君没有推开他。
他眨着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睛,似乎有些意外。
“原来纺想要的是这个么?也没问题哦。”
像是突如其来的蜜糖陷阱,青叶纺过载的大脑没能处理这句话背后的信息,这一刻在整个世界荒诞却盛大的浪漫里,他想,自己如愿以偿了。
那天晚上他流了更多的眼泪,以及别的液体,后知后觉的害羞让他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脸,或者钻进柔软的枕头里,但又不想错过英智君浸满欲望的表情,他叉开指缝,于是猝不及防撞进潋滟的湖光里。
那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车到了青叶纺公寓楼下。
他现在其实有了自己的车子,只是没有司机,和英智一起的饭局还是会蹭他的车回来,他其实也不想这样,但看着英智君自然地侧首等他的样子,还是会管不住自己的腿。
公事公办。他再次提醒自己。
“谢谢天祥院先生,早点休息。”
“纺。”天祥院英智叫住他,车窗放下来,他停顿了一会儿,好像不太习惯说这样的话,这让他显得有些局促——这很罕见,如果说大学的他是偶尔任性的鸡掰猫,现在青叶纺则完全看不透他了,于是耐心的等着。
天祥院英智最后说,“你不用叫敬称。”
青叶纺笑着说:“我们现在的关系,这样叫比较合适。”
他转身走了,转身之前似乎看到那双蓝眼睛里划过一丝情绪,那太快了,以至于来不及捕捉。他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说错话了,那是难过或者伤心么?他又很快地否决自己,英智君怎么会为了自己的一句话伤心呢?他这样叫是提醒自己,他不该有更多的想法,再把自己搞得没有退路太难看了。
但……万一呢?
胡思乱想的不安凭空捏造出一个阴暗扭曲的怪物,像一个多面体的棱柱,他得承认,这种想法让心里产生了一点报复的快感,一点不切实际的奢望,但更多的是后悔,他一点也不想打碎那人身上漂亮精致的玻璃罩子。
他把自己血淋淋的剖开,看清楚每一根血管的走向,他总是这样,好像在当下看清自己的情绪就能做出不后悔的举动一样。
他放下门禁卡,转身向停车的地方跑去,脚步越来越快,他知道来不及了,他大概率只能看到宾利离开的背影,然后天祥院英智会再次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按亮手机屏幕,想打通一个电话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跑得很匆忙,低着头,在昏黄的路灯下成为黑夜里渺小的影子。
那辆车还在,青叶纺觉得每次自己抬头都能碰到一些奇迹,他看到天祥院英智靠在车门上,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他仪态优雅,像是在拍奢侈品广告,但这不能阻止青叶纺无名火起,他冲上去把烟头抢过来摁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好像又成了那个鸡掰猫管理员。
“快入冬了,你怎么能……”青叶纺絮絮叨叨,劝诫迷途青少年的办事民警一样,尽管他知道眼前人早就脱离了一切管教。他说着说着,底气不足,声音小小地下了总结陈词:“你不能这样不注意身体。”
他有点别扭地想制造一个合适的道歉机会,于是对他说,“你要来我家坐坐么?”
他很快意识到这像一种特殊意味的邀请,正准备解释的时候,听到天祥院英智说:“好。”接着他敲敲车门,让司机不用等他了。
青叶纺闭了闭眼,这下说不清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很多事情没那么多顾忌,但青叶纺知道,这只是个开端,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跳进同一个陷阱里。
天花板是晃动的色块。落地灯昏暗的打出旖旎暧昧的光圈,高潮来临前的时候他将手指与柔软的金发缠在一起,嗫嚅着终于说出了一开始就想说的话。
“对…对不起英智君,我不是那个意思。”
空荡荡的,到处都空荡荡的。从他把不该存在的感情剥离之后,这副躯壳就空得让人害怕。在他身体看不见的角落里,存在一个吞噬一切的怪兽,他试着用无止境的工作麻痹它,扔进去肥皂剧、世界名著、办公室里职员AB的八卦或者奥斯卡最佳影片,都像是杯水车薪,无济无事。在这一个瞬间,即使身体被占满,那只怪兽终于停下了饥饿的低吼,深渊仍然是空的。
他们当时分开——或者说被单方面宣布结束的时候,是英智君递来的文件,他如同往常一样温和地笑着,阳光仍然偏爱他,毛茸茸地为他镶上金边。
“是圣诞节礼物,纺想要的是这个吧。”
那是一张调令。
“英智君……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的社长今年就要退休了,你现在过去正好可以带你两个月等你接手,刚好他的侄子要去做你的副手,你们之前见过,纺家里的情况我有所了解……”
他开始听不清后面的话。
他觉得耳鸣。
什么叫“想要的是这个”?在天祥院英智眼里,他之前心甘情愿、死心塌地为他做的一切,都是最终为了家庭,为了利益所做的牺牲么?
青叶纺惶急地想要开口辩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说我是因为喜欢,因为爱,因为你才这样做的,说家里的债务不需要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他觉得没有意义。
这是徒劳的,没有任何手段能证明办公桌后面的那个人能明白他说的话,人和鸡掰猫不能跨物种交流,他终于知道他在天祥院英智身上看到的是什么——一个美丽的假象,天赋美貌和智慧,适可而止的小毛病,他精于计算,擅长玩弄人心。
但你跟他说我爱你,他会无辜地眨眨眼睛,问你这个东西应该拿什么做交换?
青叶纺签了字。
他来到这间公司,和夏目变得熟络。夏目看不惯英智君,一开始连带着他一起仇视。夏目的家里开着一家投行,但他跑到叔父这边当闲人,完全出于反抗家里的目的,他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是要去搞科研的。
每天钱钱钱的很俗耶。
青叶纺纵容地笑笑,然后继续埋头进充满铜臭味儿的报表里。
夏目也说,怎么会有天祥院英智那种顺着家里愿望长大的孩子,也太无趣了,我家里天天说要继承家业云云,我根本不想做这个!
青叶纺皱眉,英智君也是在做他喜欢的事情,他叛逆期的时候比你还幼稚一点。
夏目踢他凳子,“你说我幼稚?”
纺笑着说:“我说他幼稚。”
可能他笑得太难看,夏目哼哼唧唧地不说话了。他觉得青叶纺对工作的上心程度简直到了神经质的地步,不愧曾经和那个天祥院是一伙的。作为老板可以内卷下属。
再后来夏目听了他俩那段故事,在青叶纺加了十层的柔光滤镜的叙述里,清醒透彻地看出了本质——
天祥院英智简直是个人渣(卷王版)。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青叶纺推推眼镜,知道自己是永远向太阳飞翔的青鸟。
“不该是纺说对不起。”天祥院英智撑在他上方,昏暗的灯光里那双蓝眼睛依然让人着迷的美丽,他抿着唇,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来。
这是他的极限了,青叶纺知道,这样很好,他也想让这个人永远、永远都不要对别人低头说抱歉。
他们收拾完犯罪现场已经是深夜,空气里还残留着让人面红耳赤的气味,青叶纺打开窗户,坐在飘窗的软垫上,思考他俩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原本定了一套新的正装,想今天送给你,它就在车上。”天祥院英智没头没尾的说。
“啊?”青叶纺露出一贯的,慢半拍的迷茫表情。突然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那天其实是真的字面意思。”
“恩。”天祥院英智难得有些尴尬,他用了太久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只是要他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平白无故的爱憎,会有完全奉献的付出确实有些困难。青叶纺总是在踩雷方面铁齿铜牙,在为自己辩驳的时候词不达意。
他觉得从自己把纺从校园里带出来,不明不白地在一起开始,就做错了选择,也走错了路,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那只毛发乱蓬蓬、总是呆头呆脑,却足够爱他的青鸟,他却不在了。
天祥院英智订了一套新的衣服,却是想回到古旧的时光里。
“英智君明明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在表达好意的时候却会有些笨拙呢。”青叶纺走到床边,英智君穿他的衣服也没什么违和感,但让他觉得更亲切,他想,如果当时英智君穿着他的衣服拿出调令,他一定也能鼓起勇气说不。
“这不是一场交易,英智君。”错过了这次机会,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有说出来的契机,一个柔软、亲切的,沐浴在他熊猫头落地灯发出的光线里的英智君。
“这是爱。”青叶纺有些近视,但这个距离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英智君惊愕的表情,他很满意这个结果,这是他的反击。“是因为我一直,都无可救药地爱着你。”
天祥院英智是他的太阳,是他无数次都会义无反顾跳下去的蜜糖陷阱。
金色融化了,像散发着馨香的树脂,会最终凝固成一块温润的琥珀。
他看到无尽的秋日镜湖碾碎一轮弯月,“抱歉,我才明白不久,是不是太晚了?”
青叶纺摇摇头。
他是永恒追逐太阳的青鸟,不知疲倦地飞了太久太久。
他终于听到太阳对他说。
我也爱你。
——————————
一点小彩蛋:
夏目和奇人们大肆吐槽天祥院如何不做人,朔间零和天祥院英在别的场合碰到过,意味深长地说,天祥院君的外表真的很有欺骗性喏……
天祥院英:???
感谢你看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