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英】Hunter 上
*吸血鬼×血猎，18C英国背景
*全文大概1w左右，分上中下
吊顶很高，穹顶上的彩绘经过了几轮时光辗转，颜色总也不如最开始鲜艳，方形的餐厅内四壁开着巨大而明亮的拱形窗，漏进来的光线仍然不足以照亮整座厅堂，烛火在柚木长桌上补充着些豆大的光。
往常午饭时总是气氛热烈的，少年们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和倾诉欲，但今日声音显得切切，像人群一堆一堆的密谋些什么。
“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朔间零抬眼，看到金发的同学端着餐盘站在座位旁，他垂着眼，显得蓝眼睛更加无害而温柔。朔间零这边并不拥挤，远远不到陌生人需要挨在一起就餐的地步，但他并无所谓，于是耸耸肩不置可否。
同学就在他身边坐下来，盘子里的小牛排煎的恰到好处，肉汁和着酱汁铺在盘子上，热气蒸出迷迭香碎的味道。朔间零知道他的名字，天祥院英智——当然，这里的每个人都习惯被记住。科尔顿公学在伦敦郊外，只为贵族们敞开大门，俨然是未来名利场的预演，比起文学或科学，社交技巧和滔滔不绝谈论宗教的能力才是那些蓝血老爷们最希望继承人能在这里学到的。
他记得天祥院英智身体算不上健康，总是脸色苍白的样子，喜欢的食物却和他给人的印象不太搭配。反之，朔间零面前是一份寡淡的番茄沙拉土豆泥，像是追求身材的夫人小姐们追捧的食谱。
朔间零无意交谈，寡淡的沙拉看起来更索然无味，他正准备起身离开，天祥院英智却突然叫住他。
“朔间同学觉得呢？”他问得没头没尾，朔间零却听懂了，今天所有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今晨，一位学生的尸体在湖边的树林里被晨起散步的学生发现，随后几位苏格兰场的人带走了尸体，那是一位男爵的独子，生性温和，也不太引人注目，算算时间，消息现在应该已经传到了男爵的耳朵里。一上午的时间，足够谣言幻化出好些版本，市井间最喜欢的那些情杀仇杀小说故事，又似乎都不适合发生在一座完全封闭的学校里，谣言愈演愈烈，于是愈加人心惶惶。
“你是在问我支持流言中的哪个流派么？”朔间零懒懒地放下杯子，表现得意兴阑珊，但出于礼节，仍然调整了打算离开的身体状态。
“是我很好奇朔间同学会怎么看这件事，毕竟久闻大名，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同学。”天祥院英智笑容得体，他打量着这位消失了刚刚转入的新同学，「朔间」一直是贵族们茶余饭后经久不衰的谈资，与煊赫同王朝几乎等长的「天祥院」不同，它的诞生如同爱德蒙之于巴黎，裹挟着丰厚的财富与秘密，最近才声名鹊起。人们只在最初见过那位苍白沉静的伯爵，尔后的社交季永远只有长子朔间零露面，而传闻中的朔间家的小儿子，仅仅蒙着神秘的面纱活在人们的对话中。
至于朔间零本人，对于公学里的学生，则显得平易近人许多，人们谈及他，总还可以说些他的惊才绝艳，而非「朔间」这个家族一样，只有一些无根之萍似的传闻。
传闻的主人支着下巴，手腕有着精致漂亮的骨骼形状，“我认为等待苏格兰场的消息比揣度更有效率，”他笑了笑，准确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天祥院英智君。”
“如果我说……我有确切的消息，死者是死于吸血鬼袭击呢？”小牛排的热气褪去，天祥院英智不知何时敛去了笑，他紧紧盯着那双红色的眼睛，像要穿透这层表面望进他心里去。
“那么这将是我听到的最富有想象力的故事版本。”朔间零丝毫不觉得被冒犯，仍然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习惯睡个午觉。”
天祥院英智绷紧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他身形瘦削，藏在制服下的肩线流畅笔直，笑容重又回到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话说道：“故事总要离奇才有趣，朔间君，请便。很荣幸成为你的同学。”
朔间零站起身，神色怪异地打量他一会儿，突然伸出手蹭过天祥院英智的脖颈，微凉的指腹擦过皮肤，感受到他瞬间僵直的身体，才似是而非地笑了，“是么？”
“恕我直言，我们只是首次交谈吧。”
“确实。”朔间零随意地说，他点点自己的脖子，“汝这里非常美丽。”
“他在威胁我。”看着朔间零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外，天祥院英智对赶来的莲巳敬人淡淡地说，被遗忘许久的小牛排已经冷掉，他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刀叉。“被吸血鬼称赞脖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莲巳敬人皱起眉，“如果朔间零真的是……那你今晚去树林就太危险了，你最好等家里……”
“他们进不来，你知道的，敬人。”
莲巳敬人不说话了，这间学校的管理在大多时候给予他们足够的自由，只是无论多么显赫的家世，都不被允许将佣人带入校园，拥有资格进入学校的只有学生本身。
像是为什么事端埋下了伏笔。
月影稀疏。
熄灯时间已过，校园里空空荡荡，昨夜的凶杀案让校园蒙上一层阴影，往常嬷嬷对晚上溜出来的少年们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没有人出来夜游。
凡事总有例外。
朔间零闲庭信步地从小树林里走出，银辉擦着阴影囫囵落了他满身，他紧了紧手套，轻声说：“出来吧，汝的金色并不适合夜晚。”
“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晚上看到这样细小的颜色。”
“哦，那汝又是为什么能在黑暗里自由视物呢，煎小牛排先生？”朔间零转过身，姿态放松，天祥院英智觉得他在晚上的嘴巴更让人生气一点。
“或许我天赋异禀。”
他从树荫后转出来，黑色的衣装流畅地贴着身体曲线，朔间零轻轻挑了挑眉。
病弱的人常常形容枯槁，可天祥院英智露出的身形分明流畅好看，紧贴皮肤的衣料下甚至有着薄薄一层匀称的肌肉线条，只是仍然显得纤细了些，倒是迎合了贵族们怪异病态的审美。
“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谈天，如果汝不再去探那把纯银的匕首的话。”
朔间零站的仍然闲散，天祥院英智闻言却神色一凛。他缓缓放开后腰出鞘一半的匕首——人类与吸血鬼天生有着难以消弭的差距，这也使血猎比吸血鬼本身更加神秘——如果说吸血鬼是母亲吓唬警告幼子的恐怖童谣，那血猎充其量只能算童谣里不稳定出场的龙套。
即使是天祥院英智，也没有在本家以外的地方遇到过同类，他们三缄其口，因为名声在外的血猎比吸血鬼死的快得多。
天祥院英智歪了歪头，坦然地走近几步，“谈天之后成为你的夜宵么？番茄沙拉君——就像那位死去的温斯顿一样。”
“汝还真是个记仇的人喏。”朔间零失笑，“吾辈只是来看看现场的情况——这方面我们应该是一样的。直接把吾辈认作凶手未免太不讲情面了。”
“和吸血鬼讲情面的下场通常不太好——！”天祥院英智突然发难时仍带着贵族式的温和微笑，闪着银光的匕首滑到手中，他身形极快——猎人往往只有一次机会，黑夜里银亮的刀锋连成一道弧光，直直刺向朔间零胸口，他不是第一次猎杀吸血鬼，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是吸血鬼也躲不开这鬼魅似的一刀——
利器划开血肉的声音。
刀尖在心脏前方寸止，朔间零单手握住了匕首，锋刃划开他的手套，纯银的匕首在他掌心烫出皮肉烤焦的味道。
血液滴在地上。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对方睁大的蓝眼睛，好像血和伤口不是他的，“真冲动啊，如果吾辈只是普通人呢？”
“你是么？”
“人不是吾辈杀的。”朔间零避而不谈，在天祥院英智疑惑的目光里松开手，猎人往往只有一次机会，在绝对的力量对比之下他们一击失手就再难生还，朔间零却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打算，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裸露出的手掌以吸血鬼碰到银器后绝不可能的速度飞速愈合，“年轻的猎人，吾辈是「朔间」。”
月色下，他的眼睛是凝固的鸽子血。
“朔间，他到底想说什么？”
天祥院英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而莲巳敬人——一位前来盯梢却被竹马用药放倒刚刚才悠悠转醒的可怜人——人还没骂出口，先被信息量砸了个晕头转向。
他按着额角费力地赶走晕眩，“等一下，你是说他是个吸血鬼但没有杀你，而且银器对他伤害极小……”
“可以忽略不计。”天祥院英智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怀疑即使是木桩钉进心脏也要不了他的命……朔间，他说他是朔间……朔间？！”
“嗯？”
天祥院英智快步走到书桌前，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出一个古旧的匣子，莲巳敬人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应该放在本家……”
天祥院英智带上手套，从匣子里捧出一份破破烂烂的手记，它被风化的厉害，纸页昏黄，字迹早已难以辨认，他头也不抬地翻动书页，“反正将来都是我的东西，提前借用一下没关系吧。”
“找到了……你看。”天祥院英智让出半个身位，这本古籍只是原本，上面的内容被人用另外的方法记录下来，是他们从小学习过的，关于吸血鬼现有的所有认知——
他们从小学习的第一课，就会告诉他们，‘吸血鬼无法自然繁衍，他们从恶魔中来，成为亲族、成为子裔，只有恶魔握有通向永恒黑暗的钥匙。’
“如果，我们一直理解错了……”天祥院英智握紧了手掌，接下来的事情或许会颠覆他们所有认知的基础。
“如果，‘恶魔’不是一个代称，而是被模糊了头一个字母……”
——朔间。
（*注：朔间（sakuma）去掉首字母后音同恶魔（akuma））
莲巳敬人喃喃道：“恶魔无法通过吸血杀人，被他们吸干血的人类，会变成……”
“吸血鬼。”天祥院英智笃定地说，“所以他说他没有杀人，温斯顿确实是血液干涸而死的。”
……真相有些惊人，两个少年相对坐在床上，默默消化着事实。
天祥院英智动用些特权拥有了单人间，他对面的床铺蒙着防尘布常年无人，好在床垫柔软，莲巳敬人坐在上面问道：“你相信他的说辞？”
天祥院英智反问道：“他为什么不杀我？”
他站起身，晨曦透过窗帘洒在地上，晨祷的钟声悠远地传来。
“我直接去问他。”天祥院英智说。
木质的长椅刷了清漆，年代久远也显得圆润柔和，学生们穿着黑袍，晨祷总是严肃又无聊的，没有什么能证明下面低着头闭着眼的学生不是在打瞌睡。
天祥院英智身旁是朔间零。
他一定在打瞌睡。
天祥院英智和莲巳敬人压着时间赶到教堂，神甫不悦地看了匆忙的两人一眼，天祥院英智低头表示歉意，余光捕捉到最后一排的朔间零，不知道是来晚了还是故意往后坐，他刚刚入学，身边自然还没有相熟的朋友。
看到天祥院英智坐在他身边，他神色如常，仿佛昨晚只是一场幻觉，天祥院英智去看他的手，掌心已经完好如初。
“为什么？”天祥院英智压低了声音，他们肩膀相碰，隔着轻薄布料传来的体温偏低，却也绝对不是如同传闻中那样冰冷。
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杀我……他有无数问题想问，朔间两个字背后谜团太多，像乱成一团的线，他甚至找不出询问的入口。
“找到吾辈是谁了？”朔间零仍然闭着眼睛，教堂似乎让他稍有不适，但他语气里似乎带着笑，“真是乖孩子喏。”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么？”
“哪样？”
“就……”神甫走过这排座位，天祥院英智闭上嘴巴，晨光描摹在他发梢上，安静下来的样子像极了壁画上的天使。
他听着软底鞋擦过石板远去的声音，悄声说：“……像个老爷爷一样。”
朔间零似乎笑了，那声音离耳边很近，沙沙的尾音勾着人上扬，“和小猎人比起来，吾辈说是老爷爷也没什么关系。”
“……”天祥院英智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为什么留级一年还要回到这个学校？”
“汝呢？”
“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
“天祥院家的小朋友，保持秘密可不是打开对话的好态度。”朔间零慢悠悠说完这句就闭了嘴，好像真的在认真做着晨祷不再回话。
天祥院英智眯起眼睛，就算他信了朔间零的说辞，也还不到能把一切和盘托出的时候，更没有把他视作同伴的想法。他只是颇无语于这个老吸血鬼回避对话的方式。
来自吸血鬼的晨祷——
希望上帝不要因此被恶心得吃不下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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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fo的贺文加上祝一下自己生日快乐，结果两个都没赶上！小丑竟是我自己！
谢谢你看到这里w
